周准贴在陶乐耳际,声音很轻,轻到她以为,她根本没听见。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角,冷冷的温度,很真实。她没有做梦。心底无法抑制地升腾起股慌意。她探进去,手覆在他腰侧,暖的。
出于本能。她回:“不要死。”
由她手肆意妄为,他低低一笑:“我早该死了,你别慌。沈旧时挺好的,徐子介也不错。你更喜欢谁。就嫁给谁。”
她厌恶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,啃上他的嘴。她拼尽全力,而他没有反应。到后来,她放弃了——他心意已决,她根本决定不了。
一瞬之间,她脑子里没有恨,恨周准狠心,恨他对她不闻不问,恨……她只是慌,无穷无尽地慌,无穷无尽地怕……
“我爱你啊。”陶乐声音嘶哑,摇头时泪水滚滚,“周准,我不要嫁给别人……我要嫁给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大手抹去她的眼泪,“我知道。”
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。但她清楚,周准说“死”,绝不是玩玩的。
身上的伤并没有好,她连动一动都是疲累,发了疯扯他衣服,啃咬他的肩膀。或许终于被她感染了,他要了她一次。温柔的,轻缓的。
对于陶乐来说,是痛苦的。
她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,哪怕最轻最轻。可她觉得她活着。
事后,她浑身发抖。他替她穿上衣服。在她耳边低语:“你要听话。”
“我不。”陶乐痛得意识昏迷,可依旧抗拒“周准死”。
或者她错了,她不该来南城的,她应该留在b市的。什么母亲什么周准,她不该奢望。如果奢望的代价,是毁灭……
强制灌输后,周准离开医院。走出医院时,天色蒙蒙,约摸五六点的样子。吗厅帅巴。
周泽致电:“先生,您什么时候回来,我怕陆先生来我顶不住。”
“怕什么,他要是发现了,你说我出去寻欢作乐了。因为他满足不了我。”周准冷声道,收线。不眠不休,赶到城西。
私闯民宅,对周准来说,轻而易举。
不知不觉潜入周砚住处,那更是小事一桩。
周砚第一时间醒过来,怀里的沈眉拧了拧眉头,却没有醒过来。婚后,沈眉不像以前包裹重,在他的滋养下,她逐渐变成纯粹幸福着的小女人。周砚起身,弯身,替她掖好被子,走到周准面前:“去客厅。”
周准熟门熟路到了吧台,从酒杯架取下两支酒杯,再就近取了瓶红酒,斟酒。
“不怕我杀了你?”周砚多少听闻点周准的事,已不如之前忌惮。
周准将酒杯递给他,肆意而笑:“你非要我喊你宝贝提醒你往事?”
沉下脸色,周砚回:“如果是因为向春生,他永远走不出监狱了。我不动手不是怕你,周准,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周砚了。”
“当然。”周准抿酒,“你现在,是孩子的父亲,是沈眉的丈夫,当然不是我的宝贝。何况,你从未是过。”
在他“死去”之前,他一直不甘心。周砚是周准唯一求之不得的,而且那个求,并非因为爱。因为周准想要毁灭周砚,可他失败了。失败了十多年。如今周砚稳居城西,妻儿在侧,显然十分幸福。
周准从来不想要幸福,他打小就觉得,幸福就是镜中花水中月。哪怕真的摸得到,总有一天,会消失。
陆胤北让朱医生催眠他的记忆,结果失败了。
朱医生在疗程开始之前,趁陆胤北处理转移之事,咨询过他意见。当时他还是余款冬,他还满心满意陶乐。
他当然不愿意抹去那段记忆,就算今生今世相见无期,留着记忆,总不至孤单到骨子里。
朱医生和周准达成协议,朱医生不抹去周准的记忆,但周准必须表现得不记得了。因为朱医生并不想惹祸上身。
当然,周准不愿意认识陶乐,不仅仅是因为和朱医生有口头约定。
当周准完全拥有周准的记忆,就算他记得“余款冬”,都完全改变性质。或者对他而言,所谓余款冬的出现,更像是个笑话。在全心打压沈渊和回活风光奕奕的周准的过程中,他都想抹去余款冬的印记。
他明白陆胤北。
陆胤北千万算计,目的都是得到他。
除夕,他去了宁乡吻了陶乐。他在她耳边,是说“余款冬”想。可“余款冬”,难道不是他吗?
不是吗。
他不想承认,可陶乐确实存在了。他曾经和陶乐发生的一切,并不是随便能抹去的,比如孩子。当向春生之流试探他时,他并不想在乎,因为他是周准。
可他控制不住。
他内心深处,愿意去为了陶乐好。他不在乎陶乐,陶乐以后可以安宁。他不相信幸福,所以他并不想和陶乐在一起。但他不希望陶乐死。
重新回到周准的生活,生生死死,尔虞我诈,好好坏坏,都不过如此。真正让他选择死这条路,是因为陶乐的终身不孕。
曾经为周准牺牲的人太多,哪怕丧命。可周准从来不放在心上,他当然希望,他和告知沈旧时那样,陶乐为他挡枪,没了孩子、永远没了孩子、甚至要精神分裂,他不介意。
可他该死的介意。
介意到,他竟然要求他这辈子最为咬牙切齿的周砚。
“什么事。”周砚清楚,他和周准,绝不是闲来无事喝喝酒谈谈心,哪怕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。
“和你谈场生意。”周准搁下酒杯,轻轻旋杯底,“筹码是城东。”
周砚回:“我觊觎城东,的确。但现在,家庭对我更重要。”
周准轻笑:“周砚,我曾经觉得你很傻。可现在,我不自觉,比你更傻。我不能控制我的思维,周砚,说真的,我不想活了。你的心愿,很快就要达成了,只要你愿意和我谈这笔生意。”
不太相信,再想起之前关于周准的风言风语,他又信了:“你说。”
周准见周砚松口,露出真实的笑容:“有我从中作梗,你得到城东,不会太困难。损失当然要有,但我知道你眼光肯定长远。我的条件只有一个,像保护沈眉那样,保陶乐一生无忧。”
“陶乐?”周砚倾吐这两个字,颇是疑惑。
“是,陶乐。”周准料定周砚不熟知陶乐,“和沈旧时正在闹绯闻的陶乐。不管她嫁给谁她去了哪里,你都要兑现承诺。我知道你恨我,要将我千刀万剐。可我更清楚,你周准重信义。我还你整个南城,你给我一个无忧的陶乐。”
大致明白周准怎么了。
周砚和周准到底不一样,可曾经,也一样过。周砚在遇到沈眉以前,也不是家庭为重的男人。甚至他活着的动力,就是手刃周准。可现在,他已然能心平气和地与周准谈条件。
“你为什么不自己保护?”周砚疑惑。
周准一笑,绝望而诡异,糜艳而美丽。
“我死,你才痛快不是吗?而且,我是代价之一。”
半个月后。
陶乐伤养得差不多,沈旧时全权处理她出院事宜。时间过去,所有的风浪都要歇一歇。许意杞和沈旧时婚约彻底取消,许意杞成为沈松涧的干女儿,一时间在圈子里被热议。而陶乐,虽在病中,关于她和沈旧时好事将近的报道却一篇接连一篇。
在沈旧时看护的空档,许意杞匆匆看过她,付了钱也谢过。许意杞说,以后她要留在沈旧时身边还是离开,都是自由的。
她当然想要离开。
可周准要她留在沈家,而且她还没有见过、真正见过抛弃她的母亲。
她很矛盾。
自周准那晚出现之后,她时时刻刻关注周准的消息,没有死讯。倒是活动频频,她心下疑惑,笼罩浑身的阴霾却挥之不去。
那不是梦。
她身体住着两个小人,一个告诉她:陶乐,快点回b市吧,趁你还没丢命。
另一个:陶乐,留下吧。现在你已经一无所有了,别再失去周准了……别再了。
哪怕是满手血腥的周准吗?
扪心自问,她越来越少去追责他的往事,她自私地、自私地只想和他在一起。躺下半个月,担心他的死,使得她到底没有走偏,没有变成精神病人。
夜深人静,她自会梦到孩子。
她一次次去问医生,医生一次次跟她说虚妄的谎言。
听多了,她也麻木了,不想听了。
“陶乐,去我家,行吗?”沈旧时处理好公事,回到病房,见她整理好行李坐在床上发呆,出声询问。
“啊?”陶乐尚未回神,有点不在状态。
沈旧时耐心很好:“沈姨想要见你,我父亲也想见见你。现在整个南城,都知道,我为了你和许意杞取消婚约,你还想耍赖?”沈旧时并不在意婚姻,他不是多喜欢陶乐,而是享受陶乐逐渐变好的过程。
而且他觉得,陶乐和沈家,似乎有点渊源。他想要确认,必须深入。
他不介意娶谁,陶乐和许意杞,是一样的。或者陶乐,能让他多点欢乐。而他父亲,神奇地从武断扼杀到全程支持,不值得去探究、去证实吗?
“噢……”陶乐道,“我租的公寓到期了,我现在确实无处可去。我暂住你家,应该没关系吧?”
“如果你愿意,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。”沈旧时轻笑,“拿走吧,行李沈绅会来提走的。”
陶乐问:“你真的不要沈约了?”沈约确实面瘫,看不起她,但他也是为了救她被向春生打中右腿的。
情不自禁,沈旧时伸手,想要抚平陶乐眉间的褶皱。陶乐条件反射一躲,沈旧时略微尴尬,收回手:“沈约受伤了,不在我身边他可以更安全。而且我给他的补贴足够他半生无忧。”
见他尴尬缩回手,陶乐脸色涨红,忽然很不好意思:“沈旧时,其实我……我……”陶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她清楚得很,沈旧时什么都知道。因此,如今沈旧时的宽容、体贴,让她无以承受。
他微笑:“我知道,你慢慢来,不用急。不管你喜欢我是真是假,我期待你喜欢我甚至嫁给我。”
“嗯。”陶乐有点走神了,“在此之前,我想去个地方,你可以先忙。我认得沈家,我可以自己去。”
沈旧时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,不假思索:“那也可以。”
沈旧时不放心,把沈绅留给她。沈绅太有本事把自己隐形,陶乐还有点为沈约的事遗憾,并不多言,自顾自走着。
她去的是孤儿院。
她失去了孩子,心底总惦念孩子。她或者想,在孤儿院领养个孩子,或者仅仅是从孩子们身上汲取些温暖。
对着孩子唱走调的歌时,她禁不住泪流满面。
面前的小男孩伸出肉嘟嘟的小短手,擦拭她的眼泪:“姐姐,你怎么哭了呀?”
她眼前一片雾海,抓住柔软的小手:“既明,你真乖。”
小男孩慌了,挣脱:“姐姐,我不是既明,我是小智!”
忽而醒了,陶乐松开小智,大拇指滑过眼眶,抹走眼泪。她深深吸一口气:“小智,不好意思,既明是姐姐的孩子,一时激动了。”
小智还小,情绪来去如风,他顿时笑得眼睛眯成缝,露出小虎牙:“那姐姐,既明是不是和小智一样可爱?”
再次崩溃,陶乐在哭泣中勉强回答:“是,一样可爱……”
待了整个下午,在每个孩子身上,她都能看到皎皎或者既明的影子。她在自虐,但也能从未聊以自慰。她真的很难受,难受失去孩子,难受终身不孕。
出了孤儿院,沈绅候在一侧,站如松木。除了长得不一样,沈绅和沈约,可以说是同一个人。
坐在车上,陶乐游神,电话响起。
竟是徐子介。她住院期间,舒心慰问过,不过舒心现在肚子快七个月,她的父亲和男朋友都挺紧张,不让她走动,舒心再担心,都只能言语上安慰。陶乐没告诉舒心她不能再生育,舒心反倒高兴陶乐又能攀上沈旧时这高枝。舒心至今不知道徐子介对陶乐的感情,不然肯定叨叨念徐子介和沈旧时的优劣。
而徐子介,她来南城一个多月,都没有联系过她。
她也没想去联系他,因为会尴尬。
现在看到徐子介的名字,她些微犯怵。她最好,徐子介告诉她,他已经找到对象了,她可以放心滚回来工作了。
犹豫再三,手机屏幕闪烁不定。在沈绅疑虑回头之前,陶乐接听:“老板。”
“陶乐,你tm还记得我是你老板啊!许意杞的案子结束了,你再不回来上班,你是不想干了吗?”
陶乐:“……”
徐子介眼观南城风景:“给你个机会赎罪,我现在站在南城高铁站,你来见我。”
“啊?”陶乐震惊,他直接追过来了?
不管如何,她打给沈旧时说明情况,先要伺候好顶头上司。陶乐心里清楚,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南城的,她终归要回b市的。她现在恨沈佳音,纵然有一天她可能理解了沈佳音,她也不会离开b市,离开她爹。
她需要工作,在徐子介威胁她时,她满脑子都是这个。
沈绅送到。
徐子介对木头人沈绅很反感,问陶乐:“这又是谁?”
陶乐不多做解释,随手拽徐子介进最近的饭店:“老板你肯定饿了吧,我请你吃饭。”
是单独的包厢。
点完餐,徐子介环顾四周:“你倒是豪气,许意杞给你很多钱,还是即将成为沈家少奶奶让你出手如此阔绰?”
“老板。”陶乐不喜欢徐子介轻慢的讽刺。
徐子介脸色更不好:“我叫徐子介。”
“徐子介,我情况真的很不好,我跟你解释不清其实也没必要解释。但我真的需要工作,我流产了,你当再给我两个月的产假好不好?两个月以后,我肯定回到工作室,好好工作。”
一分价钱一分服务。
陶乐话语刚落,服务生就进来,摆桌各种。
徐子介毫不顾忌有人在:“陶乐,你现在和沈旧时,tm怎么回事?你当初拒绝我,是你爱周准。行,你爱。可现在呢?既然是生意,生意成功了,你为什么还不走?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流产了?我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被确诊终身不孕!你以为我不知道沈佳音是你的生母吗!陶乐,我远比你想象地要爱你。你当初听我的,嫁给我,待在我身边,难道不好吗?你现在遭的罪,不是你选的吗?就算你现在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,你还是要选择在南城吗?”
徐子介原本想冷静,但不由自主拔高音调,怒气上涌。他不过出了个差,陶乐就发生了这么多事。他急巴巴赶过来,真不是想看陶乐继续执迷不悔的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陶乐震惊,徐子介居然全都知道!包括她才知道,关于她母亲的秘密!
肝火旺盛,徐子介喝了一大口水,平静了会。菜上了,服务员退出去,两个人谁都没有兴致动筷。
“我怎么都知道?”徐子介平静了会,“因为我要娶你不是开玩笑。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到,你留在沈旧时身边,多半为了周准。你如今这般境地,他依然对你不闻不问,你为什么还要坚持?”
陶乐反而更清楚:“老板,我拒绝你一次又一次,你为什么要坚持?”
徐子介语塞,已经料到陶乐会拿他的回答噎自己了。
陶乐柔柔一笑:“因为你爱我,可是我也爱周准啊。老板,你是知道的,余款冬出现在我生命里,逐渐占据了我整个灵魂。我以为我只爱余款冬,可现在我明白,我爱的是他,全部的他。是,我活该,我没了孩子。可我不想离开周准,他之前告诉我他要死了。我现在很慌,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,也不想我现在一走了之。然后突然有一天,看到一条消息,周准死了。老板,不,徐子介,我求求你,不要再这样了,你越这样,我越觉得, 我可以去死了。我什么都做不好,还要伤害你……”
“你全部的真心话?”徐子介自诩有金刚心,这次,忽然痛了。他无法抑制的,痛。
“全部的。”陶乐道,“你每为我做一次事,我负疚感就要深一层。老板,你我都清楚,除了我和你在一起,什么道歉都无用。可我根本做不到,的确,我和沈旧时最多逢场作戏,我不会跟沈旧时在一起的。我和谁都不会在一起,除了周准。”
徐子介忽然笑了:“陶乐,你知不知道,你拧巴的时候,我特别喜欢。没脸没皮的事做多了,我都要失去知觉了。行了,这次之后,我每次想要对你做点什么,都会提前提醒自己‘徐子介,你tm要点脸’。”
“老板,你并不是不要脸。”陶乐赶紧说。
你只是和我一样,爱错了人。
错爱错爱,终归是爱。
“别的不说了,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走,我白跑一趟,你请我吃顿大餐也应该。”徐子介道,“吃饭,不是产假吗,多吃点。”
“噢。”陶乐应道,终究食之无味。
徐子介以为,这次陶乐会动容吧。可她实在拧巴,拧巴透了顶。徐子介知道陶乐难过,难过周准的市,难过孩子的事。可他做什么,都无用。一如陶乐所说,她只会多点负疚感。何必呢?
好聚好散?
徐子介猛地觉得讽刺:聚过吗?
徐子介带不走陶乐,不愿意在南城多呆一秒钟,立刻买了票回b市。临走之前,他凝望风中凌乱的陶乐,终究逾矩,扯她进怀。
陶乐反抗,徐子介大力抵制,下巴蹭在她发顶:“别动,我才不是为了吃顿饭。你让我抱一会,你tm说两个月,谁知道你两个月后是死是活呢。”
原本挺感动的,一听这话,陶乐哭笑不得:“有你这么说话的吗?”
把她推开,徐子介低头,在璀璨的灯火里,看到陶乐眼里隐隐的泪光。他俯身,轻轻抚过她的脸蛋,不顾她躲闪,几乎强势:“我不就是吗?”
陶乐别扭:“你走吧。”她脑子里,还是刻毒、凉薄的老板比较鲜活,有威慑力。
徐子介不再唧唧歪歪舍不得,像是在下决心,收回手,折身远去。
没机会多惆怅,沈绅走到跟前,送她去沈家。
已经很晚了,沈旧时等在客厅,其他人都不见踪影。陶乐本就不着急见沈佳音,越要见到,她心思越复杂。沈旧时在沈绅的帮助下上了楼,之后,他装作无事,领她去了房间,诸多叮嘱,很是细心。
“沈旧时。”沈旧时要出门时,陶乐忽然喊住他。
沈旧时转身,望向她:“嗯?”
“我喜欢你,是骗你的。我拿了许意杞的钱,要你和她取消婚约。你们的事已经板上钉钉,你也别再找她麻烦。至于你,我不希望你期待我喜欢你。”受了徐子介影响,她不想惹上情债了。她什么都不好,现在,她连一点点可能都要扼杀。
意外陶乐如此坦诚,沈旧时略略思索:“好。”
沈旧时关上门后,陶乐躺回床上,有点晕晕乎乎:沈旧时知道了真相,为什么不把她扫地出门?
或者沈旧时,也是有目的的?
如此一想,她倒是畅快了很多。
时候不早,她却毫无睡意。
正思量去洗澡,有人敲门。
“谁?”陶乐问。
沈佳音酝酿,终是开口:“我是你沈阿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