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变故委实发生的太快!
谁也不会想到袁重渡甫一露面,便即杀人!
而且杀的是自己一方的百川大师!
一时间,四周静的可怕,空气恍若凝固,连呼吸声都不可卒闻。
只有“滴滴答答”仿佛水落的声音偶尔传来,令人悚然,却是百川和尚的腹部血流如注。
“贫,贫僧早晚一死,却,却不该死,死在你的手里……”百川和尚直勾勾的盯着袁重渡,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悲还是喜:“你,你好狠毒!”
我突然觉得百川和尚有说不出的可怜,更觉得这袁重渡有说不出的可恶!
“赖种!”
气氛沉闷压抑的我无法忍受,我怒骂一声,身形暴起,冲着袁重渡的天灵盖,一记塌山手,奋力劈下!
袁重渡恍若不闻不看,就站在那里,眼看我的手掌心距离他的头顶百会穴不足一尺时,他却猛然抬起左手,快如闪电般在我掌下一托,刹那间,一股大力从掌心直冲入肩!
我急忙旋身倒翻,在空中连转两次,方才卸下那股力道!
狼狈落地时,浑身兀自震颤,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。
几乎就在同一时间,百川和尚猛然曲臂,大喝一声,手里的生铁木鱼霍的推出,砸向袁重渡的胸口!
“呼!”
风声呼啸中,潘清源的身子也从我身边溜过,快如离玄之箭,一臂前倾,掌心外翻,殷红一片,却是凝聚已久的毒,朝着袁重渡后背中央印去!
袁重渡身子立侧,先是躲过生铁木鱼,丁兰尺已从百川和尚腹中抽出,左手又提着百川和尚的肩膀,将其在自己眼前横身一挡,顷刻间便调换了位置!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响,潘清源的掌心印在了百川和尚的背上,那生铁木鱼也擦衣掠过,脱飞而去。
潘清源的毒真是好生厉害,百川和尚的脸在刹那间便黑气弥漫!
“好毒!”
袁重渡喝了一声彩,潘清源却是一呆,袁重渡早撩起右腿,踹中潘清源胸前,潘清源惨叫一声,立时倒飞!
与此同时,袁重渡提起手来,丁兰尺嗖的在百川和尚颈上轻轻一挥,只听“噗”的一声响,百川和尚的喉间蓦然迸出一片血雾,人已是直挺挺的往后仰倒。
百川和尚倒地的那一瞬,正是潘清源身子落地的那一刻,也就是此时,轰然一声巨响,那生铁木鱼也砸中土壁,几乎全然镶嵌了进去!
四人动手,电石火花之一瞬,便是两伤一死!
我至今身子发麻,潘清源胸前塌陷,不能动弹,而百川和尚已死透了。
他临死前的奋力一击,固然惊人至极,却是落了空。
“嘿嘿,潘家的毒,陈家的相功,都好的很啊!”袁重渡也不知是真心喝彩还是成心戏虐。
阿罗想要搀起潘清源,却发现潘清源胸前肋骨已断三根,连动都动不了了。
但潘清源口中兀自不服输,骂道:“不要脸的老畜生,我叫你死,我一定叫你死!”
袁重渡也不理会,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生铁木鱼嵌进去的地方,额头上也不由得渗出一层冷汗,强笑道:“最厉害的还要数这和尚!如果不是我突然出手,他悴不及防,叫我刺中了他的修行罩门——气海穴,今日鹿死谁手,还未可知啊。”
袁重渡本事很高,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。
我全身发抖,既惊且怕。
我站在明瑶和老二前面,挡着他们,却又深感自己的身躯单薄的可怜。
明瑶的手悄然的伸了出来,握住了我的手,我只觉得她的手凉的可怕,却又湿漉漉的全是汗水。
百川和尚如果不死,或许还能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,可一瞬间,生死两分际,此时又已经千钧一发,生死攸关!
袁重渡手中的丁兰尺上,鲜血淋漓,还在不住的往下滴落。
喘息了几声后,袁重渡提着丁兰尺,目光阴冷,在百川和尚的额头上划了几笔,弄出一个符来,口中道:“百川,你的怨气已消,魂魄就自行散去。你一生糊涂,死了也不能怪谁!”
事起仓猝,就连宁楠琴和袁明素直到此时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。
袁明素讶然的看着百川和尚的尸体,又看向袁重渡,道:“父亲,你为什么杀了他?”
袁重渡道:“他对咱们已经起了疑心,留着也是后患。”
袁明素道:“他不是你的朋友吗?”
袁重渡道:“宁我负友,不叫友负我!”
“叫他来是为了对付那老乞丐,你现在却把他给杀了。咳咳……”宁楠琴干咳两声,道:“如果那老乞丐来了,咱们怎么办?”
袁重渡道:“我已经在岛上转了一圈,不见任何人的踪迹,又听看岛的黑三说,昨天夜里,有人驾着私船上岛,不久就有一个老乞丐乘船离开,也不知去向了何处。所以,那老乞丐现下是不在岛上的。”
“哦,这就好。”宁楠琴道:“百川帮了咱们大忙,这样死的倒是有些可惜了,都怪他太憨直。”
袁重渡道:“他来帮忙之前,就注定难逃一死!倒是那老乞丐,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等样人,专门与咱们为难,实在可虑!”
袁明素道:“事不宜迟,父亲,那老乞丐说不定很快就又回来了,他厉害的很!咱们先杀了这几个碍手碍脚的小杂碎,然后再布置几个厉害的陷阱,等着那老乞丐回来!”
“咱们女儿说的对。”宁楠琴道:“先除掉杂碎,再布下陷阱,叫那老乞丐自行入彀!”
袁重渡也点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好。”
……
他们一家三口,当着我们的面商议如何如何杀掉我们,竟是当我们都不存在,就好像我们已经是砧板上任他们宰割的鱼肉,必死无疑了一样。
我虽然觉得心中不舒服,可是想来,我们和袁重渡的本事相距着实悬殊,就眼下来说,确是无逃生之望了。
只见袁重渡缓缓扭过身来,目光在我们几个身上一一扫过,冷冷道:“几个小杂碎,是自行了断,还是要本族长亲自动手?”
我心中一寒,惊怒交加,正想回敬几句,却突然听见两声叫喊:“饿!饿!”
却是鬼婴在袁明素的怀里挣扎了起来。
原来是地上的血气引发了鬼婴的觊觎,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百川和尚脖子上的血,嘴角流着涎水,牙齿呲的闪闪发亮,显见是急不可耐要去喝那百川和尚的血。
袁重渡一怔,不由得回顾宁楠琴笑道:“这小鬼头倒是识货,百川和尚六十年童子身,血气纯刚,正是上好的补。”
宁楠琴也笑道:“百川和尚死了也做一回补,真是对咱们不薄。”
袁明素哄着鬼婴,道:“别闹了,让你喝,让你喝饱!”
说着,袁明素抱着鬼婴就朝百川和尚的脖子凑了上去。
“够了!”
我一声断喝,吓了袁明素一跳,鬼婴也呆呆的看向我,我怒不可遏道:“你们还是人不是?!”
“我们自然是人,可你马上就成鬼了。”袁明素乜斜了我一眼,阴瘆瘆笑道:“你也不用急吼吼的,待会儿你死了,我也叫鬼婴喝你的血!”
宁楠琴在袁明素脑后说道:“重渡,这几个小杂碎不愿意自裁,你还不送他们上路?”
袁重渡不耐烦的看着我们,道:“真是麻烦!”
说着,袁重渡便朝我们走了过来。
“袁大师,我知道我们今天是不免一死了。”明瑶忽然从我身后探出身子来,道:“稍后我们一一自尽在你面前,不叫你动手,也免得自己受辱!”
袁重渡一愣,随即笑道:“算你识相!”
“不过,袁大师能否叫我们死也死的明白一些?”明瑶道:“你把李玉兰藏到哪里去了?她长得那么漂亮好看,你没有对她怎么样?”
明瑶突然说出这话来,我们固然都是一愣,宁楠琴却更是错愕,她的脸色顿时异样起来,目光阴森的盯着袁重渡,沉声问道:“谁是李玉兰?!”
“李玉兰?我怎么知道是谁?”袁重渡恶狠狠的瞪了明瑶一眼,道:“你胡说八道什么?!”
明瑶不慌不忙,道:“我怎么胡说了?李玉兰就是这坑洞的主人啊,刚才她还在树冠中练功,现在却不见了。袁大师你从上面下来,难道没有见过她?”
袁重渡的神色一凛,恍然似的对宁楠琴解释道:“原来是她呀,那是个怪物,我远远的瞧见她在树冠中,好生诡异,就过来看看,结果她却要伤我,我们动起手来,费了我一些事,不过还是被我拿住了,我把她绑在了外面,叫她晒晒太阳,尝尝阳毒的滋味!”
我们都不知道李玉兰突然消失是什么缘故,原来却是遭了袁重渡的毒手!
阿罗顿时骂道:“老淫棍,你……”
“哎——”
阿罗还没有骂完,便被明瑶给打断。
明瑶说道:“袁大师是开玩笑的,李玉兰是天下少见的绝色美人,袁大师难道会不懂怜香惜玉?”
“好哇,袁重渡!”宁楠琴顿时勃然变色,使劲一挣脑袋,只听“咔”的一声响,袁明素的左手突然背转过来,一把抓住了袁重渡的衣领子!
袁明素顿时惊呼一声:“娘!”
鬼婴也差点从她的怀中掉下。
宁楠琴怪声怪气道:“女儿,娘先用用你的手,你不会不愿意?”
“不,不会。”袁明素连忙摇头,显见对宁楠琴也是惧怕的很。
袁重渡却气道:“你怎么又用女儿的身子?!这样对她不好!你快快松了手!”
“我看你的老毛病是又犯了!”宁楠琴满脸怨恨,用袁明素的左手死死的抓住袁重渡,道:“你说,你刚才那么久都不来,到底是干什么去了!?你跟那个李玉兰到底干什么了!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