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安潇潇乐不乐意,她终归还是进宫了。
一路上,都板着脸。
李庭希跟她并肩走着,都觉得有些心虚。
“我说,你能不能有点儿笑模样?好像是我欠了你一万两银子没还似的。”
安潇潇哼了一声,“你现在便是真给我一万两银子,我也不见得笑地出来。”
“不至于吧!我说,咱们想想一些开心的事儿,是吧?虽然还不曾见到六公主,可是现在已经进了后宫了。你瞧,步撵咱们都下了,这进了院门,可就是六公主的住所了,你是不是得表现得像个臣女的样子?”
安潇潇回头瞪他,“安静一点!”
李庭希吃了瘪,闷闷地哼了一声。
“我这是为了谁呀?还不是为了你好?你这个没良心的,倒是先怨怼起我来了。”
安潇潇猛地一下子收住脚步,“你要再多嘴,我立马就回去。”
“别别别!我不说了,成吗?”
李庭希看到这样的安潇潇,也觉得有些头疼。
真是但凡是有点儿真本事的人,都有些怪癖。
眼前这个,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。
进了殿内,皇后娘娘正守在了床边,一看到他二人进来了,也不待安潇潇行礼,便急忙道,“潇潇呀,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。你快看看六公主吧,这好端端的,怎么说个病,竟然连床都下不得。这两日,人更是有些神智不清,几乎是一动不能动了。”
看着皇后的脸色,便知道六公主是真病了。
安潇潇慢慢地到了床边,看到六公主的脸色苍白,毫无血色,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,就像是完全睡熟了一样。
“她这样有多久了?”
“这从发热到现在,差不多也有十余天了。”
安潇潇点点头,“九月,将东西给我拿过来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
皇后看着安潇潇先给六公主诊了脉,随后,又看到了九月拿出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小布卷,慢慢地摊开来之后,才知道竟然是用于针炙的用具。
皇后对这个东西,还是有些畏惧的。
安潇潇先是取了一根银汁,在烛火上晃了晃,然后在六公主的几个穴位上各扎了几针。
皇后和李庭希都是一脸焦急地等在一旁,可是看了半天,六公主也没有反应。
皇后见此,心已经是凉了一半。
同时,对这位安潇潇的医术,也产生了怀疑。
与此同时,还莫名地生出一股愤怒来。
身为医者,却救不了她的女儿,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!
安潇潇将银针放下,然后微微蹙眉,先试了一下六公主额头上的温度,随后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睑。
伸手正要掀六公主的被子,然后手突然顿住,一扭头,“李庭希,你出去。”
“啊?”李庭希愣了一下,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出去?
“你愣着干什么?让你出去就出去呀!”
李庭希哦了一声,意识到床上的人是女子,这才脸色尴尬地退到了殿外。
皇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安潇潇,真心希望,她的医术绝妙,能救醒她的女儿。
安潇潇将被子掀开,六公主的身上,穿着中衣,安潇潇要动手时,还是将手收了回来。
“你们将六公主上身的衣裳脱下,将六公主里面的肚兜也解开。”
宫女们面面相觑,一时没了主意,都看向了皇后。
皇后一愣,“你们看本宫做什么?听安小姐的。”
宫女们这才忙着将六公主的上身,基本上清干净,让她的身子,完全地裸露了出来。
安潇潇抬起了六公主的右臂,而且抬地很高,一直看到了她的腋下有一个小黑点儿后,这才一脸凝重。
“来人,去取些驱虫的香来。要快。”
皇后离得近,自然也瞧见了。
“安小姐,这是怎么回事?可是中毒了?”
安潇潇摇头,“这不是毒。皇后请靠后,等我将东西取出来之后,再与娘娘细说。”
“好,好。”
皇后见似乎是找到了病根儿,也不敢再耽误她诊治,只好退了两步,不过,眼睛仍然是紧紧地盯着六公主的腋下。
“再去取些酒来,越烈地越好。”
“是,安小姐。”
安潇潇取了一小块儿棉布,然后沾着白酒,在那个小黑点儿上,慢慢地擦着,不厌其烦。
很快,感觉到了那个小黑点儿有些松动,安潇潇一伸手,九月已经将一把小摄子,送到了小姐的手上。
安潇潇慢慢地将东西夹住,然后再将其从六公主的体内剥离。
一只小黑虫子,就这样被她取了出来。
九月手上捧着一只酒杯,里面放了极烈的白酒。
安潇潇将那个东西放了进去,然后再换了一块儿棉布,用白酒在六公主的腋下连擦了几下,随后,命人将衣服给六公主穿上。
“这,这是何物?难道是蛊?”
安潇潇一翻白眼儿,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!
就这种东西,也有资格叫蛊?
“娘娘认错了,此物非蛊,乃是生活在了山野间的一种虫子。”
“虫子?”皇后显然是并不相信这一说法。
“此物名蜱,也叫壁虱,鳖吃,俗称草扒子、狗鳖、草别子、牛虱、隐翅虫、草蜱虫。它一般是蛰伏在浅山丘陵的草丛、植物上,或寄宿于牲畜等动物皮毛间。”
安潇潇洗了手,然后擦干,“此物,以吸血为生。不吸血时,小的才干瘪绿豆般大小,也有极细如米粒的;吸饱血液后,有饱满的黄豆大小,大的可达指甲盖大。该虫极其喜欢皮毛丛密的动物,尤其喜欢黄牛,经常可以在黄牛的脖子下方、四腿内侧发现其身影,多时会聚集成群,并且非常不容易剔除。在山林茂密的地方,极为常见。”
皇后又看了一眼那东西,只觉得恶心无比。
“你说就是这个东西吸了我女儿的血?”
“不错。”
“可是,这么点儿的东西,才能吸多少血?怎么会将六公主害得昏迷不醒了?”
“娘娘,请恕臣女直言。若是再晚几日才发现此物,那么,怕是六公主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日了。而罪魁祸首,正是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。”
皇后吓得身子一个激灵,“当真如此厉害?”
“这种蜱虫通常情况下是不容易进入人身体里面的,都是通过皮肤接触、吸血、最终将身体内血吸满变成圆形后都会滚落到地上,这些血至少可以让蜱虫消化好几天,这种蜱虫也会生存在植物叶子,通过人体腿部与植物的接触进入人体。通常被吸过血后人体会出现红斑、特别痒、时间久了人就会将患处抓破导致感染。”
皇后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六公主,心有余悸,“那现在六公主可算是除了病根儿了?”
“还不行,还得再吃几服药。”
“那六公主何时能醒?之后,可能行动自如?”
可能是刚刚安潇潇的那句一辈子离不开床,吓到了皇后,这会儿极度关心六公主是不是还能再站起来了。
“这个,就要看六公主的个人恢复情况了。一般来说蜱叮咬人后会散发一种麻醉物质,再将头埋在皮肤内吸血,同时它分泌一种有毒的物质。钻入人体需及时取出。若不及时取出:轻者,数年后遇阴雨天气,患处便瘙痒难忍。重者,高烧不退、深度昏迷、抽搐,甚至是死亡。”
安潇潇将有关蜱的知识,简单地向皇后普及了一下。
虽然,她很有把握,六公主会醒,不过,不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吓一吓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,她总觉得有些心气儿不顺。
再说了,她说的,也都是事实。
没有夸大,也没有隐瞒。
“皇后娘娘,臣妾再提醒您一句,此虫,一般只是在山林茂密之处才较为常见,宫里头,按说是不应该有的。”
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,这才反应过来,就算不是毒,不是蛊,可女儿仍然是被人算计了。
“这虫子所寄宿的地方,您也看到了。便是有宫女服侍六公主沐浴,也未必能发现。更何况,六公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底下的人,又怎么能察觉到?”
皇后的心底一紧,若是在脖子上,或者是其它的地方,自然是可以一目了然的。
可是这虫子偏偏却吸附在了女儿的腋下。
安潇潇说的对,这个地方,可是极难让人发现的。
不过,反过来说,能让这虫子藏身在这个地方的,动手的,定然就是六公主身边的人。
皇后心里大概有了主张,心底的紧张感,也大大地减轻了。
“多谢安小姐了。今日,若非是有安小姐及时相救,怕是我儿危矣。”
“娘娘客气了。方子,臣女已经开好了。娘娘还是先请太医院的人来过目一下。另外,这只虫子,臣女已经取出来,如今就在这酒里泡着。若是娘娘觉得碍眼,可交由太医来处置。”
“好,辛苦安小姐了。来人,赏。”
一名宫嬷捧着一个托盘过来,上面放了一支成色不错的玉簪,还有一双同质地的耳环。
安潇潇屈膝行礼,“谢娘娘恩赏,若是无事,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“好,来人,替本宫送送安小姐。”
皇后生性多疑。
特别是成为了这一宫之主之后,这多疑的性子,便越来越厉害了。
很快,太医院有两名太医被传了过来。
“你们且瞧瞧,此物是何等妖祟?”
两名太医细细地看过之后,心中了然。
“启禀娘娘,此物为蜱。难道之前六公主昏迷不醒,便是因为被此物咬了?”
“这么说来,此物果然是有着很大的毒性?”皇后挑眉。
一名年老的太医,微微颔首,“启禀娘娘,此物一旦吸了人的血,便会往里钻,将头钻入人的肌肤之中。若是不能早日取出,轻则骚痒难忍,重,则是昏迷不醒,甚至是有可能引起了瘫痪。”
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子。
原本还以为是安潇潇在故意吓她,现在看来,安潇潇说的都是实话了。
“来人,即刻给本宫去查,看看这些日子,都有什么人是出过宫的,都去了什么地方,都给本宫一一地查明了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
皇后坐了一会儿,听到了床上有动静,六公主醒了。
“我的儿,你可算是醒了。可吓死母后了。”
六公主眨眨眼,“母后,女儿这是怎么了?”
皇后的眼眶一热,“女儿呀,你被人家给害了。想不到,被人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,若非是你康王婶说服了安潇潇,怕是你的性命不保呀。”
六公主才刚刚醒来,已是两日未曾进食,此时也正虚着。
现在听到母后这么一说,只觉得脑子就更乱,也更沉了。
“娘娘,还是先让六公主好好歇歇,有什么话,咱们明天再说也不迟呀。”
皇后抹了抹泪,想想也只好如此了。
“你先好好养着,此事,母后定然是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。”
这种事情,皇后也没办法直接就捅到皇上那儿。
一来没有证据,再则,若是皇上以为,这是虫子自己吸附在了六公主的身上的,那岂非是白说了?
当务之急,就是要先将六公主身边的细作给找出来。
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,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,谋害六公主。
回到了凤仪宫,宫嬷小声道,“娘娘,今日那位安小姐,可是功不可没。您大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,好好地赏赐她一番的。”
皇后的眼睛一亮。
没错,她怎么给忘了?
现在的靖安侯府里,可是多了一个安子轩。
她虽已多年未曾见过这个孩子,可是在其幼时,便常听皇上夸赞他,说他聪明好学,且能文能武。
若是自己能将他们兄妹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,那自然是对自己的皇儿,大有益处。
“来人,去,到靖安侯府走一趟,本宫要大大的赏赐安潇潇,以谢她的救命之恩。”
如此一来,皇上自然也会听到风声,得知六公主的病究竟是因何而来。
到时候,不是自己的嘴巴说出来的话,皇上,或许才会信了。
皇后的眸色微寒,害得她的女儿受了这么多日的苦楚,她倒要看看,那个幕后黑手是否就能好过了。
“嬷嬷,你再去一趟六公主那里,就说是本宫的口谕,将她身边近身服侍的人,都带过来。”
“那六公主那里?”
“你带几个老嬷嬷过去,先小心地照顾着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
皇后要如何查出真凶,要如何报复回去,这些都不在安潇潇的考虑范围之内。
她进宫,只是负责把六公主治愈,至于其它的,她可不管。
当然,她可没忘了,这位六公主可是与墨扎有婚约在先。
而前不久,皇上又突然提出来让哥哥做六驸马,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?
出了宫门,李庭希提议直接去酒楼用膳,顺便叫上安子轩和墨扎。
安潇潇也没有多想,反正也的确是到了该用膳的时间了,去哪儿吃不是吃?
李庭希吩咐小厮先去订了最好的房间,顺便再派人去王府将幻幻也接过来。
他和安潇潇先去靖安侯府,在那里接上安子轩和墨扎,然后一起去喝酒。
很快,也差不到到了晌午,人都齐了。
墨扎表现得有些拘谨,很显然就是一副质子该有的样子。
安子轩与他并肩坐着,话也不多。
基本上,这屋子里,就只听到李庭希不停地唠叨了。
“子轩,你离京这么久,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你了?今天咱们不醉不归。来来来,满上。”
这京城,能让希世子这样的小魔王给亲自斟酒的,实在不多。
便是那几位皇子,也未必有这个福气。
安子轩笑着伸手挡了,“庭希,今天有两位女眷在,酒适量便可。千万不可多饮。”
李幻幻一脸赞同地点点头,“哥哥,你看看子轩哥哥,你呀,就是粗心大意,难怪潇潇姐看不上你。”
噗!
正在一旁喝茶的安潇潇,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。
瞪眼看着李幻幻,“你说他就说他,能不能不牵扯到我身上?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?”
李幻幻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,“潇潇姐,我只是顺嘴一说,你可千万别生气。”
李庭希抽了抽嘴角,这丫头,要不要这么吃里扒外?
这到底是跟安潇潇太亲了,还是压根儿就是因为看上了安子轩。
自进门之后,这一口一个子轩哥哥的,她倒是叫得挺顺嘴。
“六王子,请。”
“多谢。”
李庭希意识到还有一个南疆的六王子,也将早先的一些顽劣气息收了收。
“六王子,之前让你受惊了。不过,听闻六王子在南疆过得一直比较清静,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惹上了杀身之祸?”
墨扎的眸光暗了暗,微微一笑。
“这个,我也在等贵国的一个结果。”
安潇潇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,对于李庭希的话,没有什么反应。
不过,她心里明白,李庭希这一问,可是暗藏了玄机。
说墨扎在南疆过得比较清静,无非就是在暗讽他在南疆不受重视,可有可无。
而后一问,看似很平常,可是实际上,如果墨扎稍不留神,可能就会中了他的陷阱。
因这个问题本身就带着一定的暗示和偏向。
如果不是墨扎的头脑足够清醒,可能就会顺着他的话回答,如此,便极有可能会落人口实了。
刚刚墨扎的回答,中规中矩,不十分出彩,可是也绝对没有给了李庭希一个话柄。
不过是一问一答,已能感觉出来,这两人间的关系,并非友善。
“六王子,听闻南疆雨水充沛,且常年花红柳绿,小女子见识浅薄,不知是也不是?”
安潇潇这么一发问,倒也引起了李幻幻的兴趣。
“果真如此吗?那与我们的南方,是不是也差不多?”
安潇潇摇头,“自然是不同的。我们大渊的南方虽然雨水也不少,可是气候是完全不一样的。听闻南疆的冬季,女子们都仍然在江水里洗头,丝毫不会觉得凉呢。”
李幻幻顿时露出一副极其震惊的表情,“不会吧?冬天也能用江水洗头?那真的不会很凉吗?”
墨扎笑了笑,知道安潇潇故意岔开了话题,也是为他好。
“冬天如果用江水洗头,也必须是要在有太阳的时候才行,而且还不能有风,不然,也是会受凉的。”
“天哪,那你们那里夏天会不会热?”
李幻幻就好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,对南疆,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。
“还好,因为树多山多,不会太热。”
安潇潇挑眉,“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。就像有的人怕热,有的人畏寒。幻幻,你这体质绝对适合去南疆生活。”
李庭希的手顿了一下,立马甩过一个眼刀子来。
“说什么呢?幻幻这样儿的,见到一只蚂蚁都能吓个半死,若是去了那虫怪多的地方,岂不是得吓得没了魂魄?”
一句虫怪多,又让李幻幻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。
如果可以,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的好。
现在想想,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的。
“好了,今天不过就是出来说说话,六王子以后要常住京城了,如今又住在了靖安侯府,以后有什么事情,也可以多向这位希世子讨教。”
安子轩说着,举起了酒杯,“来吧,咱们为了这等奇缘,干一杯。”
安潇潇几人在这里倒是聊得畅快,外头却是越来越热闹了。
直到动静有些不太对了,李庭希才拧了拧眉。
京城重地,不过是吃个饭,喝个酒,竟然还能遇到了闹事的。
偏偏还当着这位六王子的面儿。
身为皇室子嗣,李庭希觉得真地是很没面子。
“去看看是何人在此闹事?”
“是,世子。”
安子轩微微一笑,“庭希,不过是一些纨绔子弟在胡闹而已,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安潇潇则是出其不意地给补了一刀。
“哥哥,这话说地可不对。若是换了别的地方,李庭希自然不会管。可这家酒楼,可是康王妃当年的陪嫁。在京城开了这么多年了,一直是盈利颇丰,如今被人闹上门来挑事,希世子当然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李幻幻竟然也跟着点了点头,“潇潇姐说地不错,也不知是什么人这般大胆,简直就是混帐!”
小厮回来,面色不佳。
“回世子爷,是定远侯府的冯知良世子,喝多了,看到了这酒楼里有一名卖唱的女子,便上前调戏了几句,不想被那女子给甩了一耳光,这才闹将起来。”
李庭希的面色愈发阴沉了起来。
京城但凡是有些头面的,哪个不知此处是康王府的产业?
这个冯知良,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,就调戏他这里的姑娘,果然是觉得皮痒了。
“现在如何了?”李庭希强自按捺着怒气,不让自己当场暴发出来。
“回世子,那位冯世子许是吃多了酒,现在有几个人拦着,不过,仍然在一楼的大堂里闹腾着,不曾离开。”
“去,跟掌柜的说,一楼大堂用饭的,无论吃了什么,喝了什么,所有的费用都记在定远侯府的帐上,一会儿让掌柜的上门收帐。”
“是,世子。”
安潇潇,就这样?
“喂,你真的不出去看看?万一底下是个绝色美人儿呢?你不是向来都爱做一些英雄救美的事情?”
李庭希的脸色黑了黑,在她眼里,自己就是这么地贪图美色?
“怎么?你想去看看了?”
安潇潇还真地就点了点头,“同为女子,到底是不愿意看到被人为难的。”
说着,看了一眼李幻幻。
“对,欺负女人,算什么英雄好汉?”
李幻幻的动作,比安潇潇还快,蹭地一下子便站了起来。
“潇潇姐,我们下去看看。那个冯知良凭什么就能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呀?还要不要脸了?”
李幻幻的性子就是如此。
安潇潇摇头轻笑,不过,还是很配合地跟着她下楼了。
这两位女子一下楼,其它的三个大男人还能再在这里继续安心地坐着吗?
特别是安子轩和李庭希,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,不得不跟着下去了。
一楼的东墙位置,专门制了一个台子,地方也不太大,估摸着就是两桌客人大的地方。
一般来说,就是挑着晌午的时候,在这里唱个曲儿,或者是抚个琴之类的。
现在,那台子上已是一片狼籍,一把月琴早已被摔坏了,一名女子正哭哭啼啼地抱着自己的胳膊。
仔细一看,那胳膊上竟是露出来了一小片的白色肌肤,看着倒是光滑细腻。
冯知良此时正与一名小二痴缠着,非要再上前将那名女子带走。
他的身后,也有不少的人在劝着,生怕把事情给闹大了。
此时,有眼尖的,已经瞧见了李庭希从上面下来,跟冯知良一行的人,有的干脆拔腿就跑了,还有两个,则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,拼命地扒拉着冯知良,想要尽快地将他给拖走了。
“放开我!妈的,今天老子就非得将这个小娘子给带走了。叫什么来着?”
“行了,冯世子,快走吧。再不走咱们今天怕是就走不了了。”
“什么走不了了。老子没喝多。不用你们扶?滚一边儿去!”
说着,还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,想要从这两的手中挣脱出来。
掌柜的一看世子下来了,心里也便有了底气。
左右一喝,“你们几个,瞎了不成?还不赶紧将人给我扔出去?”
两名彪形大汉,即刻上前,一把将那冯知良给提溜了起来,到了门口,砰地一声,就将人给扔了出去。
与冯知良在一起的人给吓坏了。
这是真扔呀。
好歹也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呢,可是在这位希世子的眼前,那是一丁点儿面子也没有。
再看冯知良,被这么一扔,倒是酒醒了大半儿。
伸手一摸,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竟然是有血了,激灵一下子,脸色大变,爬起来就开始闹腾了。
“你们这是想要杀人吗?老子可是定远侯府的世子,你们给爷等着,看爷不把你们给灭了门!”
“好大的口气呀!”
安潇潇站在一旁,说着风凉话,“李庭希,这样的人,你也能忍?你这京城小魔王的名声,是虚的吧?”
李庭希的脸色一黑,狠狠地横了她一眼,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,“安潇潇,你想让这个冯知良丢脸,干嘛非得让我动手?”
“不然呢?要不你将这酒楼送给我,那我自然就是这里的东家,还需要让你出手吗?”
李庭希被她一噎,登时就气大了。
他是疯了,才会想到请安潇潇到这里来吃东西。
有她的地方,就一定有麻烦。
“来人,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,既然人家都要灭我的门了,总不能不先讨回点儿利息来吧?”
有了李庭希这话,店里立马就冲出来四五个人,有两个身上还拿着棍棒,冲着冯知良的身上就开始招呼了。
“这,世子,还请希世子手下留情呀。”
李庭希连个正眼儿都没给他们,只是冷哼了一声,“怎么?依着你们的意思,我就得等着让他过来灭门了?”
再次狠狠地强调了灭门两个字,那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“希世子高抬贵手,他今日是吃多了酒,改日定然亲自上门赔罪。”
“是呀,还请希世子饶命。”
“赔罪?蔑视皇室,竟然还口出狂言,你们觉得,只是赔罪就能了事了?”
正说着,便有巡城使到了。
“住手!”
几人却像是听不见,仍然照着冯知良的身上暴打。
领头的一看希世子在呢,立马过去请了安。
“你来的正好,这个人就交给你了。刚刚他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说了,要灭了我的门。此等恶贼,难道本世子还得姑息不成?”
那几名巡城使一愣,这冯知良是吃了豹子胆吧?
竟然敢在希世子的面前叫嚣?
这会儿挨了打,冯知良的酒基本上也全醒了。
“希世子饶命呀,饶命呀。我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李庭希冷笑一声,“不是故意的?若你是故意的,是不是这话就得更狠了?”
几位巡城使一瞧,这事儿不能善了呀。
得,直接把人带走了。
李庭希一脸不满地瞪了安潇潇一眼,话却是说给掌柜听的。
“你,赶紧去讨钱。”
“是,世子。”
底下的那两人,见事不妙,也只好先回定远侯府报信儿去了。
墨扎的嘴角抽了抽。
这算是什么?
打了人,还得让人家赔钱?
最后还直接把人给抓走了?
这位小魔王的名声,真不是盖的。
安潇潇朝着李庭希悄悄地竖了一个大拇指,可是换来的,只是李庭希的一声冷哼。
安潇潇也不急,反倒是笑了笑,今天这一出,真的不是她故意安排的。
特别是这位姑娘,真心不是她找来的。不过眼下李庭希正在气头上,她也不必急着解释。
几人转身欲上楼。
“多谢世子救命之恩,小女子感激不尽,无以为报,愿为奴为婢,在世子身边服侍。”
安潇潇实在是忍不住了,轻笑了一声。
李庭希再瞪了她一眼,脚下不停,继续上楼,对于那位姑娘,直接就无视了。
底下的姑娘还在那儿跪着,见世子的态度如此,一时也没了主意。
掌柜的还算是心善的。
“起来吧,姑娘。月琴坏了,回头我会让人再给你买了一把新的。至于世子跟前,你就别想了。”
一句话,点破了姑娘的心思。
姑娘的脸一红,神色颇为尴尬。
她的模样儿不差,不然,也不会被那个冯知良给看上了。
可是现在,虽然是被希世子救了,谁知道将来,会不会再有别人过来纠缠她?
她总不能,一辈子不出这家酒楼的大门吧?
说白了,这位姑娘也是出于自己的安全及长远考虑。
她担心的,也不无道理。
“李庭希,我若是你,便救人救到底,干脆将她带入康王府里做个丫环,岂不是极好?”
李庭希闷闷地喝了一口酒,脸色铁青,“安潇潇,你的心肠这么好,不如,你将她带走吧?”
“我?我可不是人家的救命恩人。”
李幻幻的眼睛动了动,似乎是琢磨了半天,才猛地说了一句,“那位姑娘会不会有麻烦?”
她一问,几人都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光看着她。
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,妹妹,你的反应真的也是够可以的了。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吗?
李幻幻的表情有些窘迫,她承认自己没有哥哥聪明,可是也不能这样看她吧?
“哥哥,其实潇潇姐姐说的对,谁知道,明天后天,那位冯知良会不会直接让人给这位姑娘下了黑手呢?”
“那是她的事情,与我何干?若是我每救一人,便要收入府中,咱们康王府养得起吗?”
安子轩忍不住笑道,“庭希,这么说来,你真的极喜欢英雄救美这出戏了?”
李庭希的脸,再度黑了个彻底。
最终,李庭希还是没有将那位姑娘给带走,倒是安潇潇走之前,不由得多看了那位姑娘一眼。
“小姐,奴婢还以为您会出手救了那位姑娘的。”
安潇潇此时的脸色很平静,眸子里的清明,也比先前更甚。
“李庭希有一句话说地没错。他救她一次,不代表了,就有义务养她一辈子。人的命,总要自己去争取。她不能打动了李庭希,那是她的事。我们可管不着。”
不多时,九月又钻入了车里。
“小姐,奴婢看到那位姑娘跟在了希世子的马后面跑呢。”
安潇潇勾唇一笑,“她倒是有几分的执着。让她那样的姑娘跟在一匹马后面跑,也真是难为她了。”
“小姐现在觉得,希世子会不会留下她?”
安潇潇摇摇头,干脆就伸支住了太阳穴,闭眼假寐了。
定远侯府得到消息之后,冯夫人险些没背过气儿去。
这女儿刚刚被送走了,儿子又被人家给抓了,这叫什么事儿?
还让不让她活了?
可是偏偏,这个时辰,老爷不在府上,冯夫人立马派人出去寻老爷,另一方面,命人备车,她要亲自去一趟京光府了。
便愿,她出面,就能好使。
冯夫人被人扶着正要出门,一眼看到了冯知寒步行回府了,而且身边,还跟着一位男子。
冯夫人的脸一黑,自己的儿子现在正在受着皮肉之苦,这个低贱的庶子,却能与人吟诗作赋,自得风流,哪有这样的好事?
“知寒,正好你回来了,陪我去京兆府一趟。”
冯知寒愣了一下,倒是他身边的公子十分识趣。
“既然冯公子还在要事在身,那在下便不打扰了。告辞。”
冯知寒也还了一礼,又下了台阶,将人送走。
再折回来,十分恭敬地朝冯夫人行礼,“母亲,不知有何要事,竟劳动您去京兆府?”
冯夫人一口闷气憋在那里,恨不能甩他两巴掌。
可是这在大门口,只得生生忍住。
“是你大哥出事了。”
------题外话------
有关蜱虫一说,我还是从我儿子那里学来的。唉,想想,还真觉得自己无知呀。囧。好了,我先去自责一会儿,你们看。
<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.biquw.com 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