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瑾来不及跟他们客气虚伪,直接问他们,“僖答应呢?僖答应在哪里?”
“回娘娘,僖答应正在里面跟纳兰大人整理典籍,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打扰——”
那些文人还要唧唧歪歪,早已被初瑾闪开,“本宫要见也不行了么?谁人给了你们这样大的权力!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!还不快闪开!”
采薇不耐烦得上前去,毫不客气得一把将一个文臣推倒在地,趁着他们一股脑的扶人的时候,早就带着初瑾闯了进去。
四库书馆里静悄悄的,并没有其他人,想来是因为僖答应要与纳兰性德整理书籍,所以才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。
初瑾可管不了那样多,径自扯开嗓子喊:“钮祜禄湘云,钮祜禄湘云,你给本宫出来!”
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书架背后传来,初瑾只瞧见一角素白色的裙裾从书架后翩然飘了出来,钮祜禄湘云——僖答应的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,从书架的背后转了出来,“瑾妃,你怎么来了?今日如何有空了?”
她还是一脸柔美的微笑,好像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浑然不一样。
“你干的好事!”初瑾勃然大怒,再也顾不得其他的,急步走到她的跟前,逼视向她,“我问你,馨贵人要去杀了我,是不是你干的?”
僖答应一怔,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一般,更是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,微微扬声说道:“你说什么呀,我怎么听不懂呢?我怎么会叫馨贵人去杀了你呢?你可是我的好盟友呢。”
“你真当我是傻子么?”初瑾冷冷的看向她,目光如冰冷的冰雪,“你撺掇馨贵人去杀了我,如果能杀了我自然也就是一举两得,若杀不了我,到时候还可以嫁祸给佟佳皇贵妃,我与佟佳皇贵妃,总有一个人会倒下来,而蚌埠相争,得利的只是你这个渔翁罢了!”
僖答应依然安恬的笑了笑,似乎初瑾说的话对她一点威胁也没有一样,她轻轻翻动手中的书册,轻抬眼眸看向初瑾,一字一顿道:“你既然已经认定是我安排的馨贵人了,那么是与不是,你又何须来问我呢?你自己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了,不是吗?”
初瑾凄然冷笑一声,因着孕妇脾气本来就大,这下子,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,伸手将挡在她们中间的那堆书全都推倒在了地上,“钮祜禄湘云!你这样说便是你承认了!你简直是卑鄙无耻!难道你竟然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吗?我当日放你出来不是要来害我自己的!”
“我没忘!我从没忘记过!所以我才更要这样做!”僖答应忽然狞笑着看向初瑾,厉声说道:“你真的以为凭借咱们自己的手段就可以让佟佳皇贵妃就范吗?若不来一些真的,她怎么可能被斗倒!你不要太天真了,真的以为就凭一个馨贵人就能扳倒她了,不能,我告诉你,除非她动了皇上心爱之人——”
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,不由自主得看向了初瑾,她虽然掩饰的极好,可是初瑾还是从她的眼中发现了她一闪而过的嫉妒跟愤恨之情。
初瑾哑然,失声道:“我,我早已不是,不是他什么心爱之人了。”
僖答应只是冷笑,不说话,只是冷笑着看着初瑾
“是么?”过了好久,僖答应才冷然道:“你摸摸自己的胸口,你敢说你自己不知道皇上心中爱不爱你,有没有你吗?若他心中没有你,此刻你定然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。”
“你终于承认馨贵人是你煽动去刺杀我的了吧。”初瑾仍然愤恨地盯着僖答应那张美丽的脸庞,不肯松开。
僖答应却是婉转一笑,淡淡一笑,“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你能奈我何?不要忘了,你要对付佟佳皇贵妃,还要依仗我的力量,就凭你一个人,你如何跟她相争斗?别以为她现在对你的好是真的,她无非就是看重你肚子里的这块肉罢了!一旦你诞下皇子,那一日便是你的死期,你当真以为她会那么轻易地放你出宫出家为尼?不要太天真了,出家为尼尚且可以还俗,以前的武则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,尼姑怎么比得上一个死人来的更保险呢?所以我劝你还是及早打消离宫的主意吧!因为你早已知道,所谓的离宫不过是一个虚幻的美梦罢了,你现在肚子也有六个多月了吧,顶多还有三个月,若你不在这个时间内扳倒佟佳皇贵妃,顶多便只有三个多月可以活了。”
僖答应的话像是一把利刃,毫不留情得劈开了初瑾一直以来的侥幸心理,虽然她也曾经这样想过,可是每次都会觉得她将孩子给了佟佳皇贵妃,或者她真的可以放过我,可是如今看来——实在是她太天真了些!
“瑾妃,你还年轻,纵然你也有着聪明跟伶俐,却终究还是太心软了。”僖答应不知道何时走到初瑾的身前,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,娓娓说道:“你我的目标都是要扳倒佟佳皇贵妃,对吗?小不忍则乱大谋,行非常之事就要有非常的决断,现在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让馨贵人刺杀你了吧!若没有这一狠招,又如何能逼得她佟佳皇贵妃被迫静思己过?我这一招虽然险,可是也是迫不得已啊。”
初瑾淡淡一笑,不动声色地拂开僖答应搭在她肩膀上的玉手,那双手虽然已经不戴任何的华饰,可是却仍然那样华美柔腻,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一样,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莹莹的温润感。
初瑾鼻端传来淡淡的玉兰芳香,虽然很淡,却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,她轻轻一笑,看向僖答应,淡淡道:“僖答应虽然不比往日华贵,可是这妆容上依然不肯放松分毫,我闻着僖答应手上的香味,应该是玉兰花的味道吧。”
“哦,没什么,静思斋那边开了几盆玉兰,我因喜欢便叫人摘了几朵供在屋子里,你若是喜欢——”
“我喜不喜欢想必僖答应也并不真正挂心吧!皇上喜欢什么,才是你最放在心上的吧。”初瑾牵起一抹柔笑,走到僖答应的身侧,轻声对她说:“我原本还以为僖答应当真是超尘脱俗了呢,如今看来,你分明还是这红尘中人,不过这样也好,有所求的人总比无所求的人更加让人安心,因为嘴巴上说着无所求的人其实她想要的更多。”
初瑾轻笑一声,轻轻拂动自己轻薄的衫袖,修长的手指在粗糙的牛皮纸上滑过,借由那粗糙的手感凝定她的神思。
“僖答应既然用了皇上最喜欢的白玉兰花,心中所求的无非还是那一份情而已,可是事到如今你又有何把握圣颜还能为你而驻足呢?我瞧着皇上也很久没去你的静思斋了吧,也对,紫禁城后宫那么多的佳丽妃嫔的,这几日才死了一个馨贵人,后天就会有香贵人冒出来,何况如今皇上心心念念全都在林贵人纳兰玉林的身上,你总是有百般风情万种风华,恐怕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了吧!所以你就算是把静思斋至整个自己的鲜花都戴在身上,又有什么用呢?没有了赏花人,再美的花朵都只能在凄风冷雨中无言的凋零,不是吗?”初瑾闲闲的坐下来,流云般的衣袖轻轻拂过身下的紫檀木的宽凳,终于轻轻停歇在了青石板的地砖上。
窗外有风轻轻吹过,拂动初瑾鬓边的碎发,她悠闲地坐在凳子上,好整以暇得看向僖答应。
完全揣测干净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好,此刻初瑾坐在这里,便不再是以前那个初入宫的小秀女了。
如今的她,完全可以睥睨当年圣宠一时的温僖贵妃,只是因为僖答应心中仍然有爱,有爱便会有所求,有所求便有软肋,而僖答应的软肋不是别的,就是当今的皇上——玄烨。
果然僖答应只是怔怔得看着初瑾,过了半天才开口道:“你跟我说了这么多的话,你到底想要如何?”
“我想要如何?”初瑾泠泠一笑,声音清冷,“僖答应这话说错了,从来都不是我想要如何,而是你们,你们要如何才能放过我?我并不想难为你,瞧见你思念皇上我也觉得甚是凄苦,这样吧,只要你能从此之后凡事都跟我有商有量的,不要再像馨贵人这次一样,喜欢给我来一个意外之喜——那么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继续保住你的一世平安,我从来就不求什么惊喜,只求安稳,只求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,平安长大,若是你再有这样一次。”
初瑾慢慢扶着采薇的手站了起来,眼中已经不再是那样的柔美的笑意了,“若是你再敢来这么一次的话,呵呵,你不过是一个整理书库的小小答应而已,想要你进入冷宫的法子多得是,我想你这样惦念皇上,定然也不会就想这样去了冷宫吧?”<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.biquw.com 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