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把牛车赶进院子,就听见屋里小青哭着喊:“我疼啊!妈妈我疼啊!……”,张知木心里一纠,扔下鞭子就冲进屋,看到的情景让他大怒。黄玉坤正满眼含着泪咬着嘴唇用一条白布给小青缠脚,小青满眼是泪,大叫着。旁边小虎见姐姐哭,他也跟着哭。张知木过去一把就拉开黄玉坤,把小青脚上的布打开,小脚已被嘞得通红。张知木刚要揉,小青大喊:“疼啊!”张知木赶紧停手。这时黄玉坤明白了,说:“哥,你就一次让孩子把罪全遭完得啦,孩子八岁了,再不把脚裹好,越大越不好裹,这罪早晚都得遭。”看了一眼黄玉坤,张知木没说话,去院里把酒葫芦拿了过来,倒了些酒在小青脚上,用手轻轻揉开,挥发完了又倒些,反复几次。张知木知道这是降温以避免水肿,只要不水肿就好得快。黄玉坤说:“哥,这样不行,不裹脚大了没法嫁人。”
“那就不嫁。”张知木愤愤的道。
“真的不行,哥。就是因为家里太心疼我,脚没裹好,嫁到秦家,没少遭白眼。”
“愚蠢透顶。”
“孩子他爸也说过,如果知道我这么大脚,不会让我进秦家的。”
“混蛋透顶。”
“这都是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,我们都没办法。”
“我就是改规矩来的!只要我在,决不让小青裹脚。”
给小青敷了几遍酒精,问小青好些了吗。小青说好些了,不疼了。
“不疼了,咱们看舅舅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!”拉着小青要出去。可是小青包过的那只左脚不敢沾地。张知木就一把把小青抱起来说:“走咱们出去。”这时,孩子突然趴在张知木身上,放声大哭。黄玉坤刚要制止,张知木摆摆手。他知道,八岁的孩子,没有父爱,看到家里日子艰难,努力用那个稚嫩的肩膀为妈妈分担着,同时心理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啊,这一刻有人如此疼爱保护自己,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来了。让孩子痛痛快的哭了一场,来到院子里,说:“好了吧!把好东西都吓跑了。”
终究还是孩子,看到一车东西,就破涕为笑了。
黄玉坤也乐了,说:“哥,你是要开牲口铺啊?这些东西晚上屋里可放不下了。”
“可以放一些在我那屋子里。以后专门给他们搭一个大屋子。”
把东西都卸好,见天还早,就说:“我到河边去割些柳条,给鸡编笼子。”
然后示意,黄玉坤进到屋里。从怀里把金子银子,掏出来递给黄玉坤,说:“三匹马,一共卖了二百两银子。”
“这么多,我说那几匹马不一般吗。”黄玉坤惊诧道。
“哥,你说昨天那两包里是什么?”黄玉坤问。
“行了,其它的,晚上再详细说。有针线没有?”张知木问。
张知木挑了一根针,在灯火苗上烧红然后弯成一个鱼钩,又把丝线几股合成一股,缠在小棍上。然后赶着牛车载着两孩子,来到河边。张知木用镰刀,割了几根觉得费劲,就用柳叶单刀,双手砍。这些效果好多了,一会就砍了一堆,按粗细不同分别装在车上。两孩子也要上车,张知木说:“别急。”
来到水边见一处较深,就停下把丝线绑在棍子上,另一头拴上鱼钩,在河边挖了只蚯蚓挂上。
“舅舅你要干啥?”两孩子很奇怪。
“钓鱼。”说着,张知木把鱼钩摔在河里。
河里鱼还真不少,不一会儿功夫,就大大小小钓了七八斤。俩孩子乐得直蹦,没见过这样事啊,连跑带颠地帮着用细树条把鱼穿上。
回到院子里,黄玉坤已把饭做好,蒸的白面苞米面两掺的馒头,猪肉炒野山菜。原来,白天娘俩没闲着,挖了不少野菜。
“先等会吃饭,我要做鱼。”说着就挑四条半斤左右的鲫鱼,其它的就得喂鸡了。这可是纯野生绿色的啊,张知木觉得有些可惜。
把四条鱼麟刮了,肠子腮拿掉洗净。在锅里放半锅凉水,就把鱼放进去煮上了。一直到与都快碎了,停火。盛到小盆里,再放上盐、胡椒面、碎葱,等把白醋再放完,清汤马上变成乳白色。看着张知木做的一切,娘三惊呆了。一个大男人,竟然会做鱼,而且如此做法,闻所未见。看着盆里的鱼汤,娘三都没敢动动筷。张知木用小勺喝了一口,虽然没有味精,觉得还是鲜美无比。说:“味道好极了,喝吧!”
小姐弟俩,没能挡住,鱼塘飘来的浓浓香味的诱惑,每人尝试着喝了一点。“好喝。”接着就挡不住了,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。
黄玉坤惊奇地看着俩孩子,又看着张知木说:“我们这没人吃这东西。”
“不是说了吗,我就是来改规矩的。尝尝吧!一会可没了。”张知木鼓励着。
黄玉坤小心翼翼的尝了一点,说:“还行啊,这东西你能弄出这味道”就开始喝起来。
一会鱼露了出来。张知木说:“先等等。要回锅了。”就把鱼又到回锅里,添点水又烧开炖了一会,又把调料添完,说:“鱼汤啊,最好喝的还是这二遍汤。大家尝尝。”俩孩子早就等不及了,伸勺就喝。黄玉坤也笑着喝起来。这顿鱼汤喝的俩孩子,小肚溜圆,只打饱嗝。小虎肚子实在喝不下了,意犹未尽说:“明天,还要喝鱼汤。”
“这容易,只要听话,天天可以喝鱼汤。”张知木想这捉鱼比挖野菜都容易。
吃过饭,张知木一边剁鱼一边想,前世这野生河鱼,可是好东西啊。剁完鱼,又把剩下的野菜剁了,用刀刮了些豆饼。让黄玉坤拿来一个大盆,把一半碎鱼、野菜和豆饼在放盆里,又放了稻糠、苞米面,在少放了些盐。搅拌匀了,开始喂鸡。黄玉坤在边上忍不住说:“哥,这鸡吃的可比好多人吃的都好啊!”
“是明天开始,你看这些鸡怎么下蛋。记住既不能喂高粱糠。高粱糠化蛋。”张知木说。
“方才,我去刘家,抱了两捆谷草,今天喂牛、喂羊都够了。明天,跟刘大哥说,还是买些吧。”
“好啊,多买些吧,喂牲口谷草最好了。”
几只小猪太小,饲料是一大半苞米面、一部分高粱糠、一点豆饼用锅加水熬成粥喂的。看着几只小猪抢的欢,觉得喂活小猪没问题了。
四只羊就喂了点谷草,羊好养活。
几十只小鸡,饲料里基本上没放野菜,张知木知道,小鸡最怕的是拉肚子,所以,给小j鸡喂的水都是烧开凉凉的。
黄玉坤帮着张知木把谷草用铡刀铡了,加了点玉米粒、高粱、黄豆,把牛喂了。
一边干活,黄玉坤一边告诉张知木,昨天那两包里,一共有二十两的金条十三根、一两的金条九条、十两的银子五锭、碎银子十几两,还有一个翡翠玉佩、一对玉镯子、其它不少首饰,估计值不少银子。
“哥,你说加上今天卖马的银子,咱能有多少银子。”
“没算。”
“十三根大金条,一根十两金条、十八根小金条,七十一两银子,四百一十个铜钱。合银子两千九百五十一两银子。”
“收好,咱们现在不能现白。”张知木又说:“首饰你就自己用吧!”
“放心都收好了,别人把房子扒了,也找不到。首饰我就用不上了。”
对这样一个女人,藏起东西来,张知木一百个放心。又问:“为啥,首饰你就用不上了?”
“要是陈叔在就好了,可以帮帮你。”见张知木站起来揉揉腰,有点疲倦的样子,把话岔开了说。
“也不知陈叔怎么样了,可能是出事了,不然不会没消息。唉!”黄玉坤满脸愁容。
“说说陈叔怎么回事?”
“陈叔就在离这几十地的码头上出苦力干活,一般隔一段时间,挣点钱就会背点粮食回来。可这有些日子没消息了,要不是遇到你,真不知道怎么办好。我也知道,一个苦力自己都很难吃饱,我们还拖累他。他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,没出大事他都不会不管我们。”
“别急,是不是刘大哥说的汾河边上的码头,顺着小凌河走,才八十里地。我去找找他。”张知木说。
“找到他,他也不认识你。不然你在家,我去一趟吧。”
“不行,你一个女人家,绝对不行。我看这样吧!明天,我带着小青去,早点起,赶着牛车下午就到了。后天就回来了。小青他一定认识。”张知木说。
“行那就这样定,今天早点睡,明天早点。”黄玉坤想了想说。
“小青,明天你跟舅舅,一起去找陈爷爷去,好吗?”
“太好了,我去。我可想陈爷爷了。”小青高兴坏了,可以和舅舅一起去,太好了。
“我也要去。”小虎急了。
“不行你太小,跟妈妈在家。你是男子汉,要在家保护妈妈。”张知木哄着说。小虎跑一边哼唧去了。
“晚上牛再喂遍好饲料,走远道牛有力气。麻袋里的饲料再添点包米高粱黄豆,饮的水里少加点盐。”张知木知道这活就得自己干了。
“明天,多带点干粮和水。”张知木说。
“放心吧,该准备的我都会准备好。”黄玉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