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政再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躺在荣国府自家卧室里面了。
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,但身体却半点都动不了。
“来人……”他虚弱地喊道。
“老爷,你醒了。”脚步声错乱,王夫人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水……”贾政含糊地道。
“快快,快取温水过来。”
彩霞急忙端了碗水过来,王夫人接过之后,坐到贾政床头,用汤勺一点一点地把水送入贾政的口中。
一碗水喝罢,贾政闭上眼睛摇摇头,示意不要继续喝了,王夫人便把碗放下,嘘寒问暖地道:
“老爷腹中可有饥饿,锅里热着粥,可要用上一些?”
贾政喘息了几下,感受到毫无知觉的四肢,睁眼问道:
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
“老爷尽管放心,不过是急怒攻心,有些中风了,太医已经给开了药,回头好好养养便没事了。”
“中风?”贾政咳嗽了几下,脑中终于把昏迷之前的事情回想了起来,顿时情绪又激动了起来。
“畜生啊!”
“他们怎么敢的?”
“那个贱人在何处?”
眼见贾政这次是真怒了,王夫人心中一喜,却没有落井下石,而是一幅担忧地表情劝说道:
“老爷如今身体不适,还是先将养好身体之后再说。”
“我已经让赵姨娘回去反省了,可不敢让她再出现在老爷面前,气到老爷。”
贾政心中怒急,想拍桌子摔碗的,可偏偏如今却只有脑袋能轻微转动,四肢一点都不听使唤,便愈发的怒了。
“还修养什么!”
“这种无耻的事情都做出来了,干脆便把我气死好了!”
“老爷可千万莫要这么说。”王夫人急忙安抚道:“这事情我已经下了封口令,除了当日那些人外,府里没有其他人知道。”
“老爷中风的事情,我对外也只说老爷是伤心过度造成的,不会被人怀疑。”
“回头我便催催家中那边,让他们赶紧让人过来相亲,快点把探春给嫁出去,自然这事情就风平浪静了。”
“还嫁什么?”贾政一想起当日看到的东西,便感觉眼前发黑,喘着粗气骂道:“你看她穿的那么伤风败俗,什么都被展老爷给看去了,哪里还能另外嫁人,干脆便顺了他们的心意,就给展贤侄做妾好了!”
这怎么能行呢?
王夫人可不允许这种好事落到赵姨娘女儿身上,当即便阻止道:
“老爷切莫说这些气话,好歹探春也是贵妃的庶妹,怎么能嫁给别人做妾呢?”
“若真这般做了,那咱们府上的颜面何存啊!”
贾政重重地呼吸了几口,心中也自觉得不妥,便两眼一闭,叹息道:
“罢了罢了,我也懒得继续再管了,这相亲的事情,你便多多用下心,回头先把这亲事定下,等丧期过后再说嫁娶的事情。”
王夫人点头答应了下来,看着贾政疲惫地又昏睡了过去,整个过程他一句惩罚赵姨娘的话语都没有提,顿时心中一阵冰冷,没来由地便燃起一阵怒火来。
那贱人都把他害成这样了,他居然还护着她,还不想惩罚她!
果然不马上给他秘药是对的,否则他只怕更会将此事视若没有发生一样。
既然如此,那老爷你便多尝尝自己酿造的苦果好了!
什么时候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,下令将赵姨娘乱棒打死,或者赶出府去,再给你服用秘药不迟!
王夫人冷着脸出了房门,摆手叫过来周瑞家的,叮嘱道:
“你让人日夜在这里守着,将老爷伺候好了。”
“除此之外,多安排几个婆子在院子内守着,绝对不许那贱人进入这个院子,更不许她见到老爷!”
“不但她不许进来,就是环三儿和探春两个,还有他们身边的人,一律也都给我拦在外面,也都不许进来!”
“还有,你跟那些丫鬟们也都交代好了,谁也不许在老爷面前提起那贱人相关的事情,违者定有重惩!”
周瑞家的精神一凛,急忙保证道:
“太太放心,我亲自在这里守着,保证不让任何只言片语漏到老爷耳朵里面。”
“只是……若是老爷主动问起,那该怎么办?”
“这还不简单,你只推脱不知便是,让老爷来问我。”
王夫人甩下这句话后,便怒气冲冲地出了门,径自去找赵姨娘的晦气。
老爷不惩罚你,我亲自来!
如今没有老爷护着你了,我罚你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,看你敢不敢抗拒!
她这边杀到了赵姨娘的小院之后,却没有见到赵姨娘的影子,那院里的丫鬟也是一问三不知,完全不知道赵姨娘去了哪里。
王夫人就又去了环三儿和探春的院子,但依旧没有看到赵姨娘,一问两人也都不知道赵姨娘的踪迹。
眼见赵姨娘行踪诡异,王夫人顿时心头就是一跳,莫非她已经勾搭上展老爷了?
女儿没送出去,就亲自出马,也不是不可能啊!
她急忙又往梨香院那边赶,薛姨妈听说她来了,便带人出来迎她,笑着道:
“姐姐怎么过来了?”
“我听说姐夫病了,可还严重吗?”
“要不要……带点秘药回去治治?”
王夫人听了脸上便是一红,对薛姨妈意有所指的话不置可否,只向着身后使了个眼色,示意还有丫鬟在身边,让她莫要胡乱说话。
薛姨妈便笑而不语,请她入院奉茶,王夫人也不与她客套,直接摆手拒绝了,劈头便问道:
“赵姨娘可在这里?”
“赵姨娘?”薛姨妈一愣,“赵姨娘没事来我这里作甚?再者说了,姐夫病了,以她的性子,这时候不该在姐夫床前忙前忙后嘛!”
“诶呀!”王夫人一拍大腿,这才意识到,她是对面纱会的事情太过在意,心中疑神疑鬼,却忘了最基本的情况,反倒还要薛姨妈来提醒。
她赶紧起身,急急忙忙又往回跑。
她终于猜到了赵姨娘的行踪,原来这赵姨娘一直便在门外守着,但生怕和王夫人撞到,所以藏在暗处不敢出来,等亲眼看到王夫人出去之后,才快步出来,想要进院见贾政。
这时候王夫人刚交代完任务,周瑞家的还没来得及安排守门的婆子,结果被她一路突进,直接便杀到了贾政的卧房之前。
周瑞家的刚安排完丫鬟轮班伺候的事情,正交代注意事项呢,眼角余光便见到了赵姨娘的影子,当即吓得魂飞魄散,急忙把手头的事情抛开,跑出来阻拦。
“哎,哎……站住,别往前走了!”
“诶呦,周家姐姐啊,这伺候老爷的事情,你还安排那些丫鬟做什么,我来我来……”
赵姨娘一边脸上带笑,一边脚下不停,便要往里进,周瑞家的急忙一把将她胳膊抓住,便往外拖。
“这里用不着你,你还是回去等消息就好。”
赵姨娘翻手便是一张银票,往周瑞家的怀里塞去,“姐姐给行个方便,我担心老爷,过来看上一眼,才好放心。”
周瑞家的低头一看,一百两,顿时便有些心动,但想起自家太太的吩咐,还是不敢答应。
“不行不行,太太特意吩咐过了,不能让你见老爷,你别让我为难。”
赵姨娘便又塞了一百两过去,低声道:
“太太如今又不在这里,我看看就走,绝对不让你为难,太太哪里会知道?”
周瑞家的吞咽了一口口水,对那银子眼馋万分,但一看那房中用八卦眼神正盯着这边的丫鬟们,顿时便清醒了许多,不敢胡乱拿这个钱。
“不成不成,我不能让你进去。”
眼见周瑞家的这般坚决,赵姨娘知道银子开路的法子是行不通了,便叹了口气,将银票收回,另外塞了一锭银子过去,低声问道:
“那我就不让姐姐为难,不进去便是。”
“只是我关心老爷,心中放心不下,姐姐跟我说句实话,老爷醒来没有,神志可还清醒?”
周瑞家的略一犹豫,觉得赵姨娘问这些也情有可原,而太太也不曾交代过封口,那么这消息泄露了也没什么,便把银子接过,揣入怀中,低声回道:
“你尽管放心,老爷刚才已经醒了过来,如今虽然四肢乏力,不能动弹,但脑子却清醒的很,还和太太说了些话,喝了些水后,刚刚又睡了过去。”
“哦,那就好。”
赵姨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,深吸了一口气,猛然发力,挣脱了周瑞家的手,向着房中便冲,口中大声尖叫道:
“老爷,我来看望你啦,她们不让我进屋啊!”
周瑞家的先是一愣,然后才意识到被坑了,当即便目眦欲裂,急忙尖叫一声,“快拦住她!”,也跟着在后面追了上去。
赵姨娘冲到门口,便被几个丫鬟联手拦住,不许她进。
她便撒起泼来,十指竖起,那尖锐的指甲对准那几个丫鬟便劈头盖脸地挠了下去。
“拦我者死!”
“啊……”那当前的丫鬟最先遭殃,脸上顿时便破了相,其他几个丫鬟见了,顿时花容失色,急忙便闪开了去路,不敢拿自己的脸蛋去表示对太太的忠心。
赵姨娘神挡杀神,佛挡弑佛,便硬杀出了一条道路,直接冲进了卧房。
但被几个丫鬟这么一耽搁,周瑞家的也扑了过来。
她和那些柔弱的小丫鬟不一样,是健壮的老婆子,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婆子,什么泼妇没有见识过啊,赵姨娘的这一套对她根本没用。
她上前之后,拦腰便把赵姨娘抱住,往外便拽。
赵姨娘双手死死抠住那门框子,口中尖叫不休。
“老爷救命啊……她们要打死人家啊……”
周瑞家的急忙腾出一只手来,去捂她的嘴,但赵姨娘脑袋左右乱晃,嗓门一声比一声高。
“贱婢,你们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,还不过来帮忙!”周瑞家的满头是汗,对着那些躲得远远的小丫鬟们高声叫道。
那刚才被挠破了脸的小丫鬟正捂着脸在那里哭,其他的小丫鬟心中害怕,却又不敢不从命,只好战战兢兢地过来,绕开赵姨娘的双手,要把她往外拉。
“都给老娘滚开,否则老娘挠死你们!”
赵姨娘面目狰狞,对着小丫鬟们厉声嘶吼着,顿时吓得这些人手软脚软,使不上力气。
周瑞家的气急,只好把捂嘴的手收回,专心用力,只对小丫鬟们叫道:
“你们去堵她的嘴,我来拉人!”
小丫鬟们便七手八脚地去捂赵姨娘的嘴,谁知赵姨娘却改了路子,张开嘴,露出森森的白牙,对准那些伸过来纤细的小手“咔咔”便是几口。
如今乃是生死关头,她下了狠心,那一口下去,鲜血四溅。
“啊……”被咬的倒霉蛋本就心中惊怕,如今又见了血,顿时也尖叫起来,声调比赵姨娘的还大。
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,贾政终于被吵醒了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正看到满屋子群雌粥粥,到处都是尖叫哭喊之声,顿时心中惊怒,张口喝道:
“都住手!”
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!”
他此时身体虚弱,这声音气若游丝,但落到赵姨娘耳中,顿时如同惊雷,当即大喜,便将那狰狞可怖的样子收了,又换了一张柔弱脸孔,梨花带雨哭道:
“老爷,你终于醒了啊!”
“你再不醒,人家就要被太太拉去乱棍打死了啊!”
眼见自家老爷被惊醒了,周瑞家的心头便是一凉,知道太太交代的事情让她给办砸了。
事到如今,再将赵姨娘拉走,也没什么意义了,她便松开了手,任由赵姨娘扑到政老爷床前跪倒在地放声痛哭。
周瑞家的被赵姨娘给坑了一把,此时心中已经恨极了赵姨娘,哪里再肯让她在此进谗言,急忙对贾政解释道:
“老爷,您可别听信赵姨娘的谣言,什么乱棍打死,那都是没影儿的事!”
“太太为人最是心善不过了,最多不过就是责罚赵姨娘一番罢了。”
“老爷您说,赵姨娘之前做的那等事情,难道不该好好责罚一番么?”
她故意捅贾政的气管子,给赵姨娘上眼药,果然贾政听了这话之后,立即便想起了赵姨娘母女干的好事,又怒了起来。
“你这贱人,居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,还有什么话说?”
对于贾政的喝骂,赵姨娘当即便邦邦磕头,老实认错,哭哭啼啼地道:
“老爷,人家知道错了,不该私自把女儿送给展老爷做妾!”
“其实他两个早就情投意合,只是正好赶上老太太过世,不能嫁娶,所以我便想着,先换个身份把两人的生米煮成熟饭,等日后孝期过了,再正式过门。”
“老爷,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,老爷不妨便顺水推舟,让两人将这事情定下,岂不是好事一桩!”
贾政便怒道:
“胡闹!”
“探春乃是元妃娘娘的庶妹,岂能与他人做妾,府中颜面何存?”
赵姨娘便顺杆爬道:
“那老爷不妨便干脆让人过去和展老爷议亲,展老爷乃是当朝子爵,人品又端方厚重,咱们两家结亲正合适不过啊!”
“反正大家都知道,那宝钗姑娘时日不多,既然林姑娘可以做得子爵夫人,为何咱们探春便不可以?”
之前王夫人和贾政商量的时候,根本便没提过这个可能,而贾政中风之后,大脑运转明显变慢,自然也就没想过这个事情,可如今经赵姨娘一提醒,他顿时也有些心动起来。
这展老爷有钱又有权,圣眷正隆,绝对是不可多得的金龟婿,娶探春绝对算不上高攀。
“不可以!”门外一声厉喝传来,王夫人终于在关键时刻赶了回来,表明了自己的态度。
她恶狠狠地瞪了周瑞家的一眼,迈步入门,阴着脸喝道:
“老爷,如今府中人人知道,这黛玉才是未来展府的嫡妻,老爷若是此时插手,那便是纵容自家女儿去抢夺甥女的姻缘。”
“这种事情,实在是太不体面,好说可不好听啊!”
“探春那丫头为人大气,行事果断,乃是嫡妻的好苗子,又父母俱在,家世不凡,不愁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。”
“可黛玉的性格你是知道的,太过小家子气,身体也不好,又父母双亡,若是错过了这段姻缘之后,只怕日后再难嫁出去啊!”
“老爷这么一弄,只怕便断送了黛玉下半辈子的幸福啊!”
她了解自家老爷的性格,若是说其他理由,只怕贾政未必便会答应,所以就认准他迂腐的一面,从道德的角度去绑架他。
贾政果然耳朵根子又软了下来,心中开始迟疑。
但王夫人更知道自家老爷表现出来的道德君子行径不过是假象,其实本质上还是利益至上的权贵心思,便继续劝说道:
“我知道老爷有心想要和念嗣交好,可林姑娘也是你的甥女。她嫁给展老爷,咱贾府也是姻亲,半点不受影响的。”
“不如便让林姑娘和展老爷联姻,探春另外和其他权贵家族联姻,咱府上便能多了两个强援,岂不好过只留一家?”
这话彻底打动了贾政,他当即便借坡下驴道:
“夫人所言甚是。”
“黛玉如今孤苦无依,身为她最亲近之人,我们怎么能毁了她的美满姻缘呢!”
“说来自从老太太过世之后,我们忙着丧葬之事,也有些怠慢了黛玉。回头你多关心一下她,有什么缺的少的,尽快都补足了,莫要让她在府中受到委屈。”
王夫人知道他这是打算拉拢黛玉,增进感情,知道探春的事情被她搅合了,便笑着点头应下。
眼见到手的嫡妻就这么飞了,旁边哭泣的赵姨娘此刻心中都要恨死王夫人了,若没她在这里捣乱,没准老爷真就脑子一热,让人过去提亲了。
不过自从那日纳妾礼露馅之后,赵姨娘现在对这嫡妻的事情就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,所以迅速便改了口吻,退而求其次。
“老爷,探春对展老爷情根深种,愿意效仿二小姐迎春的故事,也一并嫁入展府做妾。”
“不行!”不等贾政反对,王夫人便厉声喝止,“迎春那是被她爹贪财给卖掉的,探春怎么能和她一样?”
“元妃娘娘即将回府省亲,她的庶妹到时难道以妾室的身份出来迎接吗?”
“咱们府里的脸面还要不要了?”
赵姨娘目光在王夫人脸上打了个转,确认她这态度是真实的,不是作伪,心中便愈发狐疑起来,又见贾政也坚决反对让探春给展老爷做妾,便顺势放弃了试探。
反正想要让探春给展老爷做嫡妻很困难,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,但若只是想让探春去做一个小妾,那就简单了,只需要把女儿的名声弄臭,让别人都不肯要,那就行了。
至于这事情会对探春造成什么负面影响,赵姨娘看得很开。
在她眼中,对于女人来说,一切名声什么的都是虚妄的,有个货真价实疼爱女人的好男人才是最重要的。
当然,这个男人得有钱有势,最好还长情,不会喜新厌旧。
而展老爷完美符合她对于好男人的想象,甚至还有所超出,因为展老爷更加年轻英俊健壮。
贾政本来就大病未愈,此时又被闹腾了半天,早就已经疲乏了,便缓缓又把眼睛闭上,低声道:
“此事就这么定了,不必在意,你们都出去吧,我要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赵姨娘急忙再次哀求道:
“老爷,太太之前都不许妾身过来探望老爷,还想要借着妾身这次的过错,干脆把妾身打死。”
“老爷救命啊……”
贾政便叹了口气,闭着眼骂道:
“你这贱人,害得我如此,打死也是活该!”
“不过念在你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,便罚你每日过来伺候我,喂水喂饭,擦身按摩,端屎端尿……所有脏活累活都让你做,一直到我复原为止!”
赵姨娘便大喜,急忙叩头谢道:
“这本就是妾身该做的事情,定然每日在老爷床前伺候,半点不敢懈怠叫苦。”
贾政这才放心睡了过去。
旁边的王夫人,听到这名为惩罚,实为保护的命令,顿时恨得双手攥拳,指甲都掐到掌心里了。
赵姨娘也知道王夫人此刻心中愤怒,便老老实实地从地上爬起,低眉顺目,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,一点儿过往嚣张跋扈的样子都看不出来。
“哼!”王夫人怒哼一声,拔腿便走。
赵姨娘恭恭敬敬地躬身目送王夫人离开,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总算是把这关给过了!
只要躲在自家老爷卧室里,王夫人便无法找借口惩戒于她,性命安全自然无碍。
只是这太太为何这么反对探春给展老爷做妾呢?
这很不合理啊!
赵姨娘便坐在床边小凳子上,开动脑筋,仔细琢磨这其中的秘密。
不过她缺少最重要的情报,怎么想都想不明白。
她在卧房里面伺候了一天,中间贾政醒来过一次,服了药后又睡下了。这第一天的陪护,倒也并不辛苦。
一直到夜色降临,吃过晚饭之后,她也不走,便休息在小间床铺上。
她原本以为没事情了,谁知正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,忽然有人扑了过来,先上手拿布团把她的嘴给堵上了,然后捆吧捆吧扛着就走。
赵姨娘顿时便吓醒了,急忙用力挣扎起来。
可这次来的是两个健壮的婆子,那胳膊孔武有力,比她大腿都粗,一人扛身子,一人扛腿,她连动都动不了。嘴又被堵上了,想喊叫也喊不出来。
坏了!
太太这是还不肯放过她!
这大半夜的,敢这么搞的,除了太太还有谁人啊?
可她怎么敢的?
她就不怕自己失踪后,明日老爷见不到人发怒吗?
还是她笃定了老爷的中风永远都好不了了?
赵姨娘心惊胆战,满脑子胡思乱想,生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。
扛着她的这两个健妇七绕八绕,便进入了王夫人的小院,进屋后把她往地上一放,便转身出去了。
赵姨娘胳膊腿都被绑着,在地上蠕动了一下,想要翻个身,却见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绣花鞋,抬眼再看,果然便是王夫人。
“唔……呜呜……”
赵姨娘哼唧着,挣扎着想要跪起来磕头求饶,却被王夫人一把薅住头发,用力向房间另一头拉去。
“呜呜……”
赵姨娘又疼又怕,眼泪都下来了,却感觉被王夫人拎起,正往一个铁架子上面绑,一边绑还一边骂。
“贱人!”
“你以为老爷不让我打你,我便拿你没办法了?”
“我便让你见识一下,什么叫做女人的惩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