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嘉靖，金榜题名 第27章 护卫

“我没醉。”范清儒扶着范凌恒的肩膀缓缓起身，使劲拍拍他的胳膊，双目中满是期望之情。他想要说些什么，却如鲠在喉，无法出声，只好摇摇头，在闻声而来的仆从的搀扶下，出门回家去了。

夜风送来他那低沉苍凉的声音：“沧浪之水清兮，可以濯吾缨；沧浪之水浊兮，可以濯吾足，人方为刀俎，我为鱼肉……”

徒留范凌恒站在原地，月光洒在这位有名无权的从六品散官身上，看起来竟是莫名的凄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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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早，院子里已经收拾干净，地面上看不见任何油污，只有空气中淡淡的酒味，能让人想起昨日的盛宴。

七个身材高大的兵丁站在刚刚冲刷过的青砖地面上，他们身着破破烂烂的军服，满不在乎的望着立在台阶上的儒林郎大人。

范凌恒双手负在身后，苦笑道：“这么说你们以后就吃我的、住我的了？”这老几位便是朝廷配给他的随扈了。

排在左边第一个，笠帽上插根脏兮兮的雉尾的，是这七个兵的头头，他陪笑道：“大人，您老是钦差，弟兄们也算是京里派出来的，饷银俸米可都是在北京发，您总不能让咱们每月都回一趟北京吧。”说着嘿嘿一笑道：“或者您能说动京营，让他们每月把饷银送过来也行。”

范凌恒微微颔首道：“这么说本官就是你们的衣食父母了？”

“大人说的没错。”那群兵笑嘻嘻道：“我们要求不高，两干一稀，有鱼有肉就行了。”“要是能每月能再给二两银子零花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说着便放肆的笑起来。

范凌恒也跟着哈哈大笑道：“真是太滑稽了。”

“大人，我们的说法很可笑么？”兵头敛住笑容道。

范凌恒点点头，淡淡笑道：“吃人饭就得服人管，既然把我当成衣食父母，就得拿出个做儿子的样来。”

一群大头兵面面相觑，想不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，竟然口气如此之大。那兵头一见他如此强硬，立刻软下来，连声陪笑道：“我们都是些粗人，说话不中听，大人千万别在意。”

范凌恒也放松表情道：“日子久了你们会知道，我范某人绝不是个小器之人，只要好好当差，夏有单衣，冬有棉袄，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呢的。”

说着话锋一转道：“但谁要是偷奸耍滑，作奸犯科，就立刻卷铺盖回你的北京去！”然后他低喝一声：“听到了没有？”

经过了杭州官场的淬炼，他的气势完全不同于原先，再加上那身从六品的官服穿在身，竟然骇得这些兵丁没一个敢吱声的，都乖乖点头哈腰，表示一定听话。

但等他拐回头回到院子里去，这几个兵油子又重回原状，范凌云气不过说了两句，可他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哪能说得过这些大头兵，于是气呼呼回到院中。

虽然他这个市舶司儒林郎有品没级，但贵在皇帝钦命，所以该给他配的一样没少，七个护卫，一个书吏，一个马夫，一个长随。

这十位便是他的属员了，属于朝廷发给俸禄的。

如果还嫌不够，再雇几个也没人管，只是就得他自己掏腰包了。

“这些老贼头！没一个好东西就有两个说要等晚上歇息了去青楼！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讨论这个，难道他们就不要脸皮的么！”

“恒哥，若是指望他们为你卖命，保护你安全，怕还不如在范家村找几个小伙子估计都比他们好使，说不定遇到危险了他们比你跑得还快！”范凌云一脸忧色道。

范凌恒深感同意。

当下自己被朝廷当成个标杆竖起来，恐怕会树大招风，引来多少爱财的江湖大盗或者“倭寇”也说不准。

且不说他的新技术不知道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，其他不说，就说那些在浙江，平民百姓的手工作坊不知道有多少被新技术给摧毁，又有多少廉价劳动力流入到纺织主的作坊内。

流入作坊被压榨劳动力的老百姓再加上那些既得利益被侵犯者，范凌恒觉得自己是有必要做好人身安全的防卫。

但若是把希望搁在这七个兵油子身上，便纯属嫌自己命长了。

想到这儿，他想了一下，决定让范凌云去浙江走一趟：“我一会儿去写封信盖上官印，你去杭州找那个之前经常来范氏布行混吃混喝的那个中年军官，跟他说我当官了，让他派几个人过来做我的亲卫。”

范凌云憨憨笑了笑：“是那个皮肤黝黑，浓眉大眼的将军么？”

范凌恒点了点头：“就是他，记住他的名字，戚继光，如果找不到的话你就去唐府问。”

“大概需要多少护卫？咱们去的时候他不是正在募兵么？我看义乌那边可是人高马大的，打架一点儿都不含糊。你现在这么有钱，要不也学他，募一队兵？”范凌云建议道。

“你不会以为我能和他一样养得起这么多兵啊？”范凌恒又好气又好笑道。

“难道不是嘛……之前回潮阳的路上你还给我说你在杭州大赚一笔呢……”范凌云小声嘀咕道。

“去去，赶紧办事儿去，把我官印拿过来。”范凌恒恼羞成怒，赶紧找个理由把范凌云支开。

什么跟什么嘛！

他可是知道的，戚继光的军队，不含其他的，仅是甲胄兵器，每个士兵就要花上五十两银子，再加上月钱和装备的钱，每年的军费要花上二十几万两银子。

戚家军一直维持在四千人左右不是没有道理的，太贵了！

而且募兵这事儿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……能在这片土地上养上一支几千数万人的军队，要么是得了朝廷允许，要么就是在深山老林里。

谁若能不吭不响背着朝廷在东南养上一支军队，朝廷还不派兵灭了你，那恐怕得再等一百年，清军入关那会儿有希望。

不过嘛。

找戚继光讨要一两个小队做护卫，范凌恒觉得自己还是养得起的。

嗯，最好还是学了鸳鸯阵，自带武器的。